一、前言
2015年11月30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宣布,人民幣將繼美元、英鎊、日元和歐元後,成為第五種貨幣而納入特別提款權(SDR)一籃子貨幣,晉身為全球主要儲備貨幣,權重為10.92%,並於2016年10月1日起生效。其對人民幣未來升貶、各國金融市場之走向,均有深遠之影響,值得進一步關注。
二、何謂特別提款權(SDR)
特別提款權(special drawing right,SDR)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1969年創設的一種儲備資產和記帳單位,亦稱「紙黃金(Paper Gold)」。它是基金組織分配給會員國的一種使用資金的權利。會員國在發生國際收支逆差時,可用它向基金組織指定的其他會員國換取外匯,以償付國際收支逆差或償還基金組織的貸款,還可與黃金、自由兑換貨幣一樣充當國際儲備。但由於其只是一種記帳單位,不是真正貨幣,使用時必須先換成其他貨幣,不能直接用於貿易或非貿易的支付。因為它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原有的普通提款權以外的一種補充,所以稱為特別提款權(SDR)。
三、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對中國大陸之意義
人民幣加入一籃子貨幣後,所有IMF會員國將通過所持有的SDR自動增持部分人民幣資產。根據分析指出,直接的利益如下:
- 各國官方準備中可以納入人民幣,使人民幣取得國際貨幣話語權。
- 各國可以用人民幣干預外匯市場,帶動對人民幣的需求。
- 定價體系可以考慮人民幣權重,有助原油或礦石在內的國際商品以人民幣定價。
惟人民幣占SDR權重10.92%所對應的資產規模大約為280億美元(約1,750億元人民幣),對其作為儲備貨幣使用的直接影響不會很大。SDR目前在全球儲備的比例不到3%,人民幣加入後,短期內恐怕不會讓全球的人民幣資產有戲劇性提升。
但加入SDR對人民幣國際化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它一定程度上代表了IMF和官方機構的背書,代表認可中國大陸在世界經濟中日益增強之影響力。另外,SDR貨幣通常被視為避險貨幣,納入SDR有利於強化市場對人民幣的信心,無疑將增加國際公、私部門對人民幣的使用。因此其影響是長遠的,而各國的投資會帶動人民幣使用的持續開放。
更重要的是,為了加入SDR,大陸已陸續做了讓人民幣自由化的努力,包括讓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間價報價制度更市場化,宣布不再對金融機構存款利率設定浮動上限,俾利率更加市場化和自由化。此外,大陸也持續推出人民幣資本帳可兌換的改革,放寬跨境的人民幣投資限制。同時開放境外央行類機構進入銀行間債市和匯市,並提高數據透明度。
上述政策措施,將推動中國大陸金融體系的改革與開放,從而對中國大陸經濟產生深遠的影響;加入SDR的努力將轉化為不可逆的金融自由化過程,雖然將迫使中國大陸金融業直面競爭和提高效率,但如處理得當,加入SDR對中國大陸金融業的推動性影響堪比當年加入WTO對實體經濟之促進作用。
四、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對我國之影響
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對對我國之影響主要表現在外匯存底組成變化、互換協議(SWAP)進程及投資人民幣風險等三方面:
- 外匯存底組成變化:從2016年10月開始,SDR的貨幣組成依權重高低分別是美元、歐元、人民幣、日圓、英鎊,人民幣正式成為5大國際貨幣之一。人民幣納入SDR之後,成為國際認可的儲備貨幣,世界各國的外匯存底會增加持有人民幣,依據IMF估算,世界各國央行目前的外匯存底,只有1%是人民幣,和SDR未來權重10.92%相比,等於人民幣會產生近10倍需求,因此預料我國中央銀行外匯存底的資產將增持人民幣。
- 互換協議(SWAP)進程:人民幣加入SDR後,大陸資本帳將更為開放。大陸政府將更頻繁地在海外市場發債,各國央行和主權財富基金將可獲准進入大陸債券市場。各國央行與大陸央行簽署貨幣互換協議(SWAP)更為頻繁。而隨著人民幣國際化與自由化的步伐下,兩岸簽署貨幣互換協議(SWAP)時程或許可加快,提供人民幣資產更適當之管理。
- 投資人民幣風險:在人民幣被納入SDR後,市場的目光會重新回到中國的經濟基本面上。中國大陸經濟依舊成長遲緩,資金外流以及美元升值預期等因素都使人民幣承受貶值壓力,加上中國大陸當局在人民幣成功納入SDR後,亦將減少對人民幣提供支撐,因此屆時人民幣將有較大的貶值空間。所以金融界普遍認為加入一籃子貨幣對提升人民幣匯率影響不大,相反人民幣會繼續貶值。中國大陸央行亦承認,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波動會加劇。對台灣而言,自從2013年2月開放人民幣存款以來,2013年10月存款餘額突破1,000億,2014年1月突破2,000億,2016年達3,000億。因此擁有相關人民幣商品之投資人將直接受到影響,必須妥為規避風險。
五、對越南之影響
對越南而言,中國大陸為越南最大貿易夥伴,2015年中越雙邊貿易額達666億美元,越南對中國大陸貿易逆差金額高達323億美元,與2014年同期相較,增加12.5%。在投資方面,截至2016年7月底,中國大陸累計在越南開展1500個投資項目,登記總額超過100億美元,在對越投資的166個國家和地區中排名第9。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SDR)將對兩國緊密經貿關係產生一定之影響。
在短期內,由於人民幣目前仍較其他SDR籃中貨幣弱勢,美元仍維持強勢貨幣地位,加上中國大陸經濟現呈現趨緩,人民幣可能持續貶值,縱使人民幣納入SDR,越南企業仍無增加持有之意願,即不會放棄美元而改使用人民幣交易,或增加人民幣存款。以越南較具代表性產業如製鞋業為例,雖然大部分原料供應來自中國大陸、韓國、台灣或香港,但業者並無棄美元而改使用人民幣之意願。
不過隨著人民幣如美元、歐元、日圓般晉升為世界重要貨幣以及國際付款貨幣,加上越南希望人民幣在扮演更重大角色時,可以更好管理與越盾的匯率關係,以有效減少越南對中國大陸之貿易逆差,人民幣未來在中越經濟及金融關係上勢必扮演更重要角色。長期而言,越南企業在與中國大陸或其他國家交易時,會逐漸以人民幣部分取替代美元等其他國際貨幣,或接受在中國大陸投資人對越南投資或貸款時使用人民幣,進而對越南進出口、外債結構及外匯市場上發揮重要影響力。